文|豹变 詹方歌

编辑|邢昀

8月8日，市场中传出消息，万达集团高级副总裁刘海波被公安机关带走。就在被带走前7天，这位在万达深耕超过10年的“老兵”，还在陪同王健林会见地方政府领导。

刘海波突然被带走，让万达内部严厉的反腐制度重新回归到公众视线。地产行业持续、深度的调整仍在继续。如诸多民企一样，万达也同样面临着债务问题和随之而来的信任危机。问题汹涌而来，69岁的王健林似乎从未失掉他的铁腕和狠心。

01 刘海波其人

公开资料显示，刘海波1991年7月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1991年7月至1994年2月担任该校电子工程系教师；1994年2月至2010年6月曾担任裕景兴业（厦门）有限公司副总经理，2005年6月获得厦门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

可以说，1994年到2005年间，刘海波顺利完成了从工科生到商科生的身份转变。其中的关键经历，则是在裕景兴业的11年。

根据公开资料，裕景兴业为厦门商业综合体——裕景中心的主体公司。而这栋建筑是东南亚烟草大王、前菲律宾首富陈永栽在内地投资的产业之一。2009年，裕景中心奠基仪式上，陈永栽还曾经现身培土。

奠基仪式当天，刘海波曾作为裕景兴业（厦门）有限公司助理总经理接受媒体采访。在采访中，他强调了裕景兴业丰富的商业地产开发经验，并谈到了长期培育对于商业地产开发的重要性。这份有关商业地产的经历，或许也成了他后来叩开万达集团的敲门砖。

不过，这栋在刘海波口中定位为“世界级的商业综合体”的建筑，似乎在奠基后再无进展，并在此后的多年间成为厦门著名的烂尾楼。直至2020年，厦门市开始大力推动此类建筑开工建设，裕景中心的建设才迎来了新纪元。

2010年6月，刘海波正式加入万达。公司官网显示，2011年5月，刘海波任万达发展部华南区总经理，并以这个身份陪同政府领导视察了厦门湖里万达广场，几个月后，又与广州诸多政府领导一起，参与了民企座谈会。随后的三年间，刘海波开启了职场三级跳。2012年2月，万达官方给他的职位是“发展部常务副总”；2013年6月，“万达集团总裁助理兼发展部总经理”；2014年7月，“商业地产副总裁”。

其中，对于刘海波而言，比较重要的身份或许是“万达集团总裁助理”，时任万达总裁是王健林的左膀右臂丁本锡。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刘海波开始以这个身份，与王健林共同会见地方政府领导。被带走前7天，刘海波还和王健林一起与大同政府进行了工作会谈。

根据《豹变》不完整统计，光是2023年1月至今，刘海波就与王健林一起参与了包括北京平谷、山西大同、河南洛阳、福建省龙岩市长汀县在内的多次与地方政府的座谈或签约仪式。

直到被带走，刘海波的职位已经升至“万达集团首席副总裁”。根据界面新闻此前的报道，2020年4月时，刘海波还未升至该职位，而是进入到仅有5人的万达地产集团核心管理层。

02 王健林的果决

被带走的或许不止刘海波。

财新报道称，除刘海波之外，万达集团总裁助理兼北区公司副总裁邹海荣和北京冀北区总经理卯向东，也一同被上海浦东警方带走调查，涉案项目位于华东区域。

2015年至今，万达内部对于贪腐的查处似乎从未停止。王健林曾在《万达哲学》一书中透露：“我个人在集团不分管具体业务，唯一管的部门就是审计部，审计部就相当于万达集团的纪委”。

在公司官方设置的“万达审计监督”公众号中，一篇发布于2015年的文章则详细阐述了这条规则在万达内部的实施：审计计划、审计问题、审计结论、审计建议都要直接向王健林本人汇报；万达每年都会开审计的通报大会，上千家公司都要通过视频收看，每次王健林都要亲自到场讲话；万达各系统都开发了很多业务软件，借助这些软件，审计人员足不出户也可以发现审计线索。

同时，万达的审计制度鼓励合作方举报。公司官网和公众号信息都明确写明了举报渠道：在参加万达集团业务合作过程中，如遇万达方人员吃拿卡要、索要回扣、操纵招标等违规违纪行为，都可以与审计中心联系。而据财新报道，这次刘海波等三人被警方带走，就是由合作方举报，且“涉及金额巨大”。

2015年至今，王健林主导的内部反腐逐渐步入深水区。从2015年西安项目公司工程副总等人向多家施工单位索贿受贿，到2018年疑似营销方面北京总部高管被警方带走。再到2020年，万达商管集团副总裁朱战备因插手公司IT设备采购的招投标被带走。

从工程到营销，从IT部门到这次的投资部门，腐败和反腐不断在产业链上下游蔓延。正应了万达审计在自家文中所写：“话说回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腐败，再好的制度都敌不过人性的贪婪。”

天眼查信息显示，目前刘海波仍担任股东的公司只有大连万达稳泰管理咨询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根据今年7月份大公资信刚刚发布的万达主体与债项评级报告，这家公司或许是万达集团层面高管针对万达商业的持股平台，股东层面包括王健林、万达集团总裁齐界、万达集团设计中心总经理高茜等。

被带走后，刘海波的境遇将会如何暂不清楚，但上一位被带走的万达高级别管理人员朱战备已经彻底消失于公众视野中，万达官网也搜不到有关这个名字的任何信息。

03 尝试脱困

如诸多民营房企一样，万达也面临着难以轻易化解的困境，比如巨额的债务压力，还有债务附加的信任危机和流动性问题。

此前，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和标普都对万达商管下调了评级。穆迪认为，万达商管解决未来3-6个月到期债务的能力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标普则表示，由于IPO进程的延迟，万达商管自2023年第二季度以来，已经利用内部资源偿还了总计95.8亿元人民币的到期债券。

彭博也报道称，直到7月17日，万达商管还在为7月23日到期的4亿元美元在筹集资金，资金缺口至少为2亿元。不过，万达商管还是在最后一刻还上了这笔美元债，且避免了迄今为止的所有美元债违约。有国内媒体援引彭博报道称，7月26日，万达商管与一些境外债权人举行会谈，希望安抚其对公司运营状况的担忧。

想要脱离困境，反腐整顿、肃清人事显然还不够，万达同样在尝试多渠道筹集资金，缓解流动性问题。截至2023年6月末，万达商管已经第四次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尝试上市融资。另一方面，万达集团资产处置的脚步一直没有停过。

今年7月23日，万达集团将万达投资49%的股权转让给上海儒意影视制作有限公司，作价22.62亿元。7月11日、18日，万达电影的股权已经两次被转让，回笼了超45亿元资金。

仅7月一个月，万达抛售资产回款的金额就接近68亿元。

另有公告显示，今年3月至7月间，万达文化集团和万达投资，也分别减持了万达电影的股权。

值得注意的是，万达集团频繁的股权出让背后，除了缓解流动性，或许还有更长远的考量：8月3日，万达集团正式宣布，将旗下万达文化集团更名为万达文旅集团。王健林的文旅事业，或许真的要再起航了。

此前，刘海波陪同王健林一起去大同考察，看的是云冈石窟，推动的是文旅项目的落地。大同政务官微发布的内容显示，6月，双方已经签署全面战略合作协议。而刘海波被带走前的最后一次露面，也是与王健林一起会晤大同政府人士，探讨项目建设和合作领域拓展相关问题。

2017年，王健林的文旅资产大甩卖还历历在目，当时的接盘者如今都在生死线上挣扎，没有比万达活得更好。虽然万达也并不轻松，但仍是少数境外债未爆雷的民营房企。不管是包括刘海波在内的诸多得力干将因内部贪腐被带走，还是当年骨折价甩卖文旅资产，或许经历过诸多大起大落的王健林，比大多数人都懂得一个道理：有时候失去未必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