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体育产业生态圈 暨雯珊

编辑｜郭阳

作为NCAA史上最成功的联盟之一，在天价转播权合同频现、内部竞争愈发激烈的态势下，Pac-12如今已面临解体，成为了校园体育高度商业化的「受害者」。

可以预见的是，在无可阻挡的商业化进程下，PAC-12的遭遇不会是终点。那么，回到我们之前热衷的问题——在校园体育，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里有一百多年的荣耀历史，曾拿下过553座全国冠军，排名断层第一；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成长于这里的运动员拿下了108块奖牌。

这里曾培养出被公认为史上最成功的的高尔夫球手泰格·伍兹，打破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MLB）种族藩篱的黑人棒球手杰基·罗宾森，NBA球星「天勾」贾巴尔；这里有Stanford（斯坦福大学）、USC（南加利福尼亚大学）、UCLA（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

这里，就是NCAA最成功的体育联盟——Pac-12。

然而，就在这个月初，这个「冠军联盟」近乎分崩离析，面临着解体的风险。

转播权合同，撕裂了Pac-12

在5所学校正式宣布出走后，连上先前离开的3家，Pac-12目前只剩下了4所学校——分别是Cal（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Stanford（斯坦福大学）、Oregon State（俄勒冈州立大学）和Washington State（华盛顿州立大学）。

具体情况是：Colorado（科罗拉多大学）、Arizona（亚利桑那大学）、Arizona State（亚利桑那州立大学） 和 Utah（犹他大学）离开了Pac-12，前往Big12。USC（南加利福尼亚大学）、UCLA（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Oregon（俄勒冈大学）和 Washington（华盛顿大学）离开至Big Ten。8所学校均要到2024赛季才正式开始他们的新征程。

事实上，Pac-12的动荡早有端倪，委员会会长Larry Scott和George Kliavkoff被视为罪魁祸首。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们在扩展联盟学校版块上的软弱，与传播平台建立合作关系上的犹豫不决，对资金的错误分配，都一直饱受诟病。

将目光聚焦回这场出走，简单而言，它是Pac-12联盟内学校对「患寡且患不均」的局面的抗争——业内认为，是美式橄榄球比赛带来的巨大转播权收益，推动了这场出走。

作为北美最受欢迎的运动项目之一，不论职业橄榄球赛事还是校园赛事，都有着庞大的市场。NCAA橄榄球市场规模已超过百亿，其中大部分收益均来自比赛转播权的天价合同；根据USA Today，在2022年财年，NCAA中五大联盟（ACC、Big Ten、Big 12、SEC和Pac-12）收入超过33亿。

但由于美国最高法庭对1984年NCAA诉俄克拉荷马大学董事会案的判决，NCAA无权插手五大联盟的转播合同，其中各个联盟拥有独立商谈转播权合同的自主权——这正是这场出走的背景。

去年，联盟中两大具有深厚传统的名校USC和UCLA离开了Pac-12去往Big 12，但Pac-12对此毫无补救措施，这在很大程度上也直接造成了转播合同即将到期的Pac-12迟迟无法签下新合同。

值得玩味的是，Big 12陆陆续续吸收新成员的动作，事实上同样是对自身成员被SEC挖走的补血。不难看出，当下NCAA中联盟激烈争夺学校成员的现状。

当地时间8月5日，Big 12刚刚确认再度新增三所高校 图源：Big 12

在转播权天价合同频出、转播收入飙升的大环境下，Pac-12的学校成员，对于联盟在转播权合同上的不作为早有怨言。苦苦等待后，Colorado（科罗拉多大学）「忍无可忍」，于7月底宣布离开。作为回应，当地时间8月3日，Pac-12终于召开了有关最新转播权合同的会议。会议内容并没有对外公布，但据ESPN报道，这项协议将确立Pac-12与Apple TV的合作关系：Apple TV成为Pac-12联盟中橄榄球比赛的直播平台，联盟中的成员学校能保底拿到2300万美元的收入，根据订阅用户数有额外的加成。

从联盟成员的后续反应来看，这显然没能达成一个令学校满意的答案。

作为比对，上个赛季，Big 12在与ESPN、Fox两家平台合作年限还有两年到期之时，就把合作期限延长了六年，价值超过2亿美金，这一举措将会给Big 12中的每一所学校带来每年3200万美元的收益；而Big Ten则有一份合作时长7年，价值超过70亿美金的转播权合同。

而上述两个联盟，正是出走的8所学校的「接收方」。

离开的，留下的

眼下，Pac-12联盟的未来岌岌可危。他们陷入了一场恶性循环：转播权合同金额小——学校出走转会——联盟比赛竞争力、吸引力小——更难以获得高价转播权合同。

当地时间8月4日，Pac-12也终于在社媒平台发布了关于此事的声明。声明中，他们认为学校的离开对学生运动员、球迷、校友和联盟而言都是一场打击，但他们依然希望保证联盟未来的竞争力。

但球迷对这份声明显然并不买账。在这份声明下，不少球迷愤怒地留言指责——

「Pac-12的行为让100多年的传统付之东流。他们本该在去年就进行谈判，却什么都没做。」

「你这么说，表现得好像根本不是你的错。」

「为Pac-12感到羞耻。不要再扮演受害者了，只会让我们对你越来越失望。」

球迷们的愤怒不难理解。被认为是纯粹的校园体育的NCAA，给球迷们带来了极强的归属感，在赛场中，我们经常能看到拖家带口的观众，始终如一支持着自己热爱的联盟和学校。也正因如此，当球迷们目睹陪伴自己成长的联盟分崩离析，曾经的纯粹被商业化的步伐破坏时，不少球迷直叹，「这是NCAA史上最灰暗的一天」。

联盟中的宿敌比赛传统（rivalry tradition），一直为球迷所津津乐道。此后，Pac-12的这一传统，也许只能剩下回忆。这些承载了几十年甚至百余年，背负着厚重人文精神的比赛，也许将不复存在。

华盛顿州立大学与华盛顿大学的同州德比（Apple Cup）是Pac-12联盟最有传统的宿敌之战之一 图源：inlander.com

而对于联盟中的学生运动员和教练而言，他们身处在风暴漩涡的中心，却无力挣扎。联盟的更换也许会带来更多的长途飞行，更长的比赛通勤时间。而作为学生运动员——学生是他们的首要身份，他们要怎么平衡学业和竞技体育？

2021年7月，NIL权益的限制解除后，学生运动员终于可以获得商业收入。然而，在转播利益大于一切的前提下，NCAA所宣传的「纯粹」和「公平」，依然有着漫长的路要走。现在，我们更是目睹了转播权合同左右联盟命运的实例。

校园体育的魅力在于其纯粹和地域文化。当资本的力量大到可以改写这一切时，商业化就如同潘多拉魔盒，展现出了不可预估的力量。

回到我国，根据教育部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在校大学生超过4600万，全国各级各类学历教育在校生2.93亿人。随着CUBAL、耐高等校园赛事的持续火热，校园也将获得越来越高的关注。

这也侧面体现出，我国的校园体育，在商业化上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探索。

从我国的校园体育现状出发，Pac-12的动荡——这一高度商业化带来的恶果，离我们也许还是太远，但这不妨碍我国的业界从业者从NCAA的发展历程中得到不少启示。尽快让校园体育全面与市场接轨，固然重要；将商业和保持纯粹有机结合，找到适合我国国情的发展模式，也是从业者们需要思考的事情。